【全职/叶蓝】暗恋

#2017蓝河生日快乐

#叶蓝96连弹计划

#09:45


非常长,关于两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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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修又回来了。

 

自然的,叶修去哪儿成了休赛期的热议话题。看热闹的荣耀官方开了个投票,一说还是退了吧不然怎么老是你得把人气死。二说你快回来!三说应该不会回归战场但回兴欣当指导什么的总之这赛季我看好兴欣——得,顺带把还没开始的下赛季冠军预测的投票给做了。

蓝河脑内给选项三打了一把大钢叉,在一二之间犹疑起来,一说的是大实话,蓝雨大群里头黄少直接贴了那天的音频,然后嘚吧嘚吧了半天,这时候当然是紧跟自家大旗永不倒。然而选项二好像带着从很久以前绵延下来的魔力,蓝河不得不承认他内心有那么一丢丢想看到叶修回来,这个战场没他总归是令人不习惯的。

结果叶修三个都没选。

 

兴欣在新赛季开始前的发布会才确定了叶修这个决定,陈果说非常抱歉现在才公布,原因是叶修这个混蛋玩意儿觉得保持神秘感能给对手压力,说丫就算当指导也能一个打十个,我们的方锐选手都只能打三个。说到方锐选手,他也在我们混淆视听的这么多天中发挥了非常大的作用,让我们给他鼓掌。

说着就掌声响起来。

参加发布会的媒体觉得今年的兴欣才是混蛋玩意儿啊。

令人欣慰的是兴欣在特混蛋的用段子掩盖某种失落之外,也的确正面回应了叶修不回归联盟同时也不回归兴欣的选择。“这是个非常艰难的选择。”陈果说带着强烈的克制和无法克制:“不仅仅是对于兴欣,我想你们应该懂对于叶修来说这是千百倍的艰难选择。在两年前我还是个网吧老板,刚刚见到叶修的时候,他说,荣耀,再玩十年也不会腻。他在世邀赛上有非常精彩的发挥,我们也都知道现在根本不是他职业生涯的终点,然后他的父母家庭也认可了荣耀。但他出于对他来说更重要的原因,尽管这个破逼原因让他付出了无穷大的牺牲,总之他选择了,离开。”

“叶修说这不是离开,只是一个非常非常没有痕迹的回归,回归荣耀,以一个普通玩家的身份。”

“我又回来了。他让我这么跟你们讲。”

说完,陈果做了一个又哭又笑的表情。

 

联盟主席冯老头子看了发布会直播之后感叹兴欣今年要上天。那边刚刚开通的冠军预测投票数据显示发布会后兴欣一骑绝尘,甩了其他队伍包括蓝雨八条街——当然投票结果和冠军并没有任何联系,冯老爷子也只是看看,那声感叹更多的是在说兴欣全员的状态——被刺激的不轻,是大草原上脱缰的野马。

这时候冯宪君本意是要同叶修通电话畅谈一下未来——世邀赛的好处在于叶修被强制配备了手机并且手机号被广而告之。两分钟后冯老爷子听着无限的忙音陷入了沉思——非常非常没有痕迹?的回归?这他妈是隐身吧!

 

蓝河在投票选项里选了其他,简单两个字涵盖了他所有闪烁模糊的心情。时间久远,中间所有的分分秒秒都像酵母,带着早年的空气,迎面而来的风,被风吹的鼓胀的校服外套还有五公里追逐的汗水,到最后成了令人无端上头的烈酒。

发布会后回头再看当初的投票结果,那三个选项你追我赶,几乎要三分天下,留下可怜巴巴的零点零几的“其他”在饼状图里缩成一条线,结果反倒成了赢家。大春二笔在蓝河投票后自动转发的先知微博下头打趣,觉得切界面回复太麻烦又回归游戏消息,“你当初怎么想的啊这么准。”

蓝河撑着腮帮子把蓝桥春雪摆了个玉树临风的造型扔在城门口看大街,把荣耀静了音,窗口化了套着一个视频界面,是兴欣的发布会,陈果压着哽咽的音调说叶修那句再玩十年也不会腻。蓝河几乎在一瞬间回忆起了诸多过往,每一帧画面混杂着交锋和憧憬。这个混蛋玩意儿就是在说完这句话后杀回了荣耀这个起点,又从这里重返巅峰。后半段自己被迫剥离开去,蓝河撇撇嘴又笑了,想前半段真的是够兵荒马乱的啊,可千万别再来一次……可能……再来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这辈子想到的事情这么多,哪里有什么想到就灵验的好事。

 

二笔等半天没收到蓝河回复,一翻好友栏发现蓝河在线,于是在公会里问有谁看见蓝桥了啊,然后一路找到了看大街的蓝桥春雪,姿态是好看的,就是有些即墨。二笔有点乐,隔着过道和显示屏看两米外的蓝河,看不全,只一双眼睛,满满的小心思和小回忆。二笔更乐了,肘了肘身旁的大春,大春跟着看了一眼,出主意:晚上让蓝河请撸串,上次那家烧烤外卖味道不错。

二笔觉得这个可以,又说:竞技场走一局?

成。

哪里想得到就建好房间设个密码的功夫,一战法冲了进来,二笔在对话框里讲道理:这跟基友开的。

那边人一点儿不介意的样子,反客为主了,脸皮忒厚,回:就一盘,很快的。

二笔看了那战法一眼,破破烂烂的装备,心想:是挺快的。

 

不到半分钟,荣耀两个大字霸占屏幕,大春瞟了一眼,夸得真心实意:真快。哪里想二笔转头看他,整一个苦瓜脸,惨兮兮的小表情,一手指着屏幕:大春你猜猜这谁啊……

不都挂了么?

是我挂了。

………………

蓝河!

蓝河!

 

这边大春和二笔齐齐两声呼唤,那边叶修听着耳机里传来的熟悉的名字,这才抽空看了眼对方ID——笔言飞——这不是老熟人么。叶修笑了,没来得及抖的烟灰掉在裤子上,叶修一阵收拾,又摘了耳机倒了杯水回来,折腾一两分钟,把笔言飞杀上四回都够了,一看屏幕,自己居然没被踢出房间,倒是还进来了俩人。

那个蓝桥春雪站在观看席上,没什么表情动作,也不知道背后边的人是怎样的心情。于是叶修操作着破烂小战法动了动,往蓝衣服小剑客那边看过去,结果惊起一串哀嚎:他动了!卧槽!蓝河,他在看你!你快跟他讲道理,不然没法活了吧!

难为叶修多年竞技心理素质非常硬,也在这句话上败下阵来,半晌清清嗓子开了语音:“你们语音还开着呢。”

这下传来的是人从椅子上摔下地的声音。

叶修仔细想了想蓝雨的椅子,挺标准的办公靠背椅,非常不容易摔下来,这一摔挺有水平,于是挺看热闹的在对话框里打了呵呵,那边一阵鸡飞狗跳,语音也来不及关,叶修听了个全——

蓝河这下你信了吧!

不信啊我!怎么想什么来什么!

你想什么……天河河你竟然在想叶神么!

我……我什么也没想啊!

扯淡啊扯淡晚上请客!

鬼啦你们谁开的竞技场啊!不是……

 

东拉西扯半天之后蓝河找到了关键,扒拉住椅子的扶手凑到电脑前把耳机戴上,对着麦问:“怎么又是你啊?”

问的理直气壮。

叶修的小战法站在原地,挥舞了一下战矛又一个反手背在身后边儿,摆了个好看的姿势。刚刚好,蓝河的小剑客挽了个剑花又收剑入鞘。游戏里他俩面对面耍了个帅,同步的好像多年未见的好友再见面时候的独特招呼。

叶修想老熟人就是老熟人,又把麦扶正了点,语气跟当年要白狼毫一模一样。

“老板娘没跟你们讲啊,我又回来了。”

 

蓝河觉得,自己这沉下去多年的酒劲儿上来了。

 

同当年还是不同的。

从竞技场出来蓝河跟在叶修的小战法后边拿剑戳着人家背,只是比动作,非常幼稚,叶修也随蓝河折腾,偶尔也把战矛取下来往后边戳蓝河的小剑客。荣耀的操作空间给了这些傻傻小动作无限可能,两人微操都好,就这么一路戳回了溪山城。

这时候蓝河才发现叶修这账号前头顶着蓝溪阁三个字,一声卧槽就出口了。

叶修估计早料到这一点,赶紧开口:“可别踢我出公会啊,买到一蓝溪阁的号不容易。”

“这么多公会呢。”

“这儿我熟啊。”

“不熟不熟拒绝拒绝。”说完了蓝河觉得不太对,改口:“其实也不是……欢迎回来。”

“怎么还欢迎啊?那我抢boss,刷记录。今年新区开荒你还去不,我也跟着去玩玩。”

“滚滚滚,脸呢!”

说着说着就笑了。

叶修说:“我真就一普通玩家。”

“真的?不是卧底?”

“别说老魏真跟我建议过,我们都觉得挺可行的。”

“扯,你继续。”

“你看你还是会信我,我这不就算卧底成功了么。”

蓝河长长的“嗯——”了一声,手下一个操作,把叶修这个小号踢出了蓝溪阁,顿了顿,又搜了搜那个ID,递了个好友申请过去。

“我是蓝溪阁的蓝桥春雪。”好友申请这么写道。

 

之后几天这个战法号没有登陆。大春让蓝河注意一下叶修的动向,蓝河就隔会儿看看好友列表,把好友列表的排序变成了新好友排头,一点开就能看到——就是灰扑扑的。然后切回界面把小剑客反反复复的打量,好像能看到短暂的接触里那个id王守义十三香的小战法不小心遗落在蓝桥春雪衣襟袖口的香料碎叶——都是梦啊。

骗人。蓝河想。这哪里是又回来的架势。难道不是单枪匹马刷爆竞技场,神之领域上到会长下到小虾米满地图跟着他跑当小尾巴,想杀他一回的和誓死保护他的天昏地暗大战八百场。蓝河想着想着就摘了耳机推开键盘,软趴趴的往椅背一靠,头一仰看到了大春智慧的凝视。大春说:傻。

???

守着这小号干嘛,QQ上直接问啊,之前买攻略什么的不信你俩没加Q。

……

大春说完就走,蓝河陷入僵直,赶紧把键盘给扒拉回来又戴上耳机,手速飞快的点开叶修QQ,打打删删半天发了个“在?”过去,发完就拿脸滚键盘懊恼不已,结果碰到回车键又发过去一串乱码。

大春一个回马枪杀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这场景,干脆补刀:“没出息。”蓝河委屈巴巴的看大春,大春也不好意思再插刀,说:“公会里有个百人团你去带带,带完了就不傻了啊,乖。”

蓝河:“……”

大春:“我不是故意的啊,我有意的。我就是觉得,你最近这样挺有意思的,难得一见。”

蓝河不服:“我最近也没怎么着啊。”

“那是你傻。”

 

暗恋的人都傻。

 

蓝河操作着自家小剑客站在溪山城门口,背后边儿是整一个百人团,前方是荣耀广袤无垠的地图。这片土地上一直在发生故事,包含离别和相遇,GG和重生,在未曾接触过荣耀的人看来都是些虚无缥缈的玩意儿,当不得真,这里的爱恨情仇师徒夫妻都算不得什么,认为你们总该会回归真实的世界。

实际上荣耀带来的,除了这个夏天飘扬的国旗,万人瞩目下燃烧沸腾的青春热血,更多的是细小水流一般慢慢汇聚的相遇的可能性——本来是完全不存在于人生轨迹上的相遇相识,在荣耀的拉扯牵动下,最终还是实现了。

比如现在,消失数天的王守义十三香从荣耀世界里的地平线小跑着过来,目光笔直的钉在蓝河身上,再近点儿就能看见头顶打招呼的文字泡——“呵呵”。蓝河突然生出些淘气的想法,狡黠一笑,在团队频道里讲:那个战法,命是我的。

一百人的团炸了锅,蓝团长的女粉丝宛如遭到了晴天霹雳,不可抑制的往非常旖旎的“他命是我的”的设定方向跑,另一边佩服蓝团长技术的男粉则觉得咱们蓝团纯爷们儿,话不多说就是干。总之等叶修反应过来的时候,蓝团长的百人粉丝团就这么挥舞着刀枪棍棒冲上来,控制技能一个接一个,然后给威风凛凛的蓝衣小剑客让出道来给了王守义十三香终结一刀。

结语:你命是我的。

 

当然这结语隐藏颇深,加上当局者迷。叶修看了眼小战法的尸体,点了回城,拿了片面包叼着,又拿起手机点了份外卖,一点儿没认识到这是一场旖旎的风情万种的围杀。蓝河收剑入鞘,带着大部队浩浩荡荡往百人本的副本门口去,一路上神采飞扬,内心舒畅,能一个打十个。

百人团除蓝河以外的人都心照不宣,认定有神奇的力量降临在了我们的蓝团长身上,而这神奇的力量,毫无疑问是爱情。

 

叶修点完外卖顺便点开QQ ,一眼就看见蓝河脸滚键盘发过来的乱码消息,想笑的瞬间被嚼到一半的面包噎住,咳到虚脱——本来就宅男一枚,不过一具将就水平的身体。

好不容易缓过来后叶修捧着茶杯心有余悸,生怕喝水再被呛,于是拿起手机分析蓝河那不清不楚的“在?”字,想了半天回复了一句“我在。”

蓝河看到这个回复是一个小时以后了,一个激动被水呛,喷了一屏幕的水。

大春路过,做出非常嫌弃的表情,然后递了纸过去:怎么还傻着啊。

蓝河委屈,扭头杀回叶修阵地:我当然知道你在。

叶修这次回复的可快:是啊,刚还要我命来着。

蓝河突然慌张:……这不是……好久不见,给点儿惊喜。

呵呵。

……

小蓝啊。

嗯?

你该不会要守着我杀吧。

不不不不不不!!!!!蓝河快要哭出来了:大神你别误会,真的就是好久不见了……

小蓝。叶修又这么喊他。

嗯!

我这手上二十四个号,挨着玩儿完总得要几天,所以这几天就没上战法号。

这样啊……叶神!

小蓝你讲。

您这装备能不能换点儿好的啊。

70级的蓝装呢,不用换,够用。

蓝河泪流满面:要不要我再守着杀你几次啊?

那记得带百人团来啊。说完又补了一句:我真就一普通玩家!

气的蓝河想冲过去再杀丫百分之二十经验。

 

叶修又回来了。蓝河很高兴。

大春本来愁得掉发,说这人回来,万一又倒腾全荣耀腥风血雨,怎么办啊。

蓝河说叶神立地成佛了不杀生,非常低调。同时非常正经地跟大春讲这次就是回来玩儿游戏的,正常对待就可以了。

大春看蓝河一脸笃定的表情,说:是,荣耀是一个大家一起玩的游戏。

 

叶修手握二十四职业的账号卡,这张玩玩,那张上线遛遛,角色形象从阳光少年到颓废大叔,娇小萝莉到长腿御姐,包罗万象的程度令蓝河震惊——蓝河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在荣耀里偶遇了叶修所有的账号卡,非常熟练的透过现象看本质,一点也没被外表蒙蔽。

连叶修都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一下最后的挣扎。于是手握最后一张萝莉法师号,对走过路过的蓝团长撒娇卖萌表达崇拜之情,当然都是顶着文字泡。为了更像一点还找了假装妹子行骗江湖的攻略贴学习,比如语气和颜文字,其复杂程度让叶修打字速度直线下降。

如叶修所愿,蓝河停了下来,让队友先走。队友在那边吹口哨打哈哈说哇追的好热情,也有见怪不怪的表示段数不够啊,这位估计得排到月球去了。蓝河发了个呵呵在队伍频道,又切回附近,开了语音,咳咳两声:“叶神。”

“蓝大大你说什么呀,我听不懂~”

蓝河简直要笑的傻回去了,角色不受控制的一阵抽搐,慢了两拍才放出一个银光落刃,叶修干脆躲过紧接一个圆舞棍扫地——

“什么妖怪法师啊!”蓝河闹。

叶修那边也懒得藏了,一个浮空技能开头连到蓝河挂掉,还没走远的蓝河队友看了这样残暴的情景,连忙改口:这姑娘离我们蓝团长也就一个身位格,刚谁说的排到月球去了的啊,扯。

另一个沉思,道:人妖号吧。

那哥们儿正脑内剧场的欢畅,也不管人妖不人妖:反正一个身位格这个设定跑不了,四舍五入就是接吻了啊兄弟们,这是爱情!

 

他们确实玩儿的非常开心。好像只剩下开心了。

就像当初蓝河陷入摇摆模糊的境地时,是叶修把他捞了出来。时间再远一点,一切的开始都是因为叶修,比现在小十岁,年轻的,意气风发的,任性强大的十七岁的叶修。

 

蓝河被叶修的萝莉法师杀回城后接到了凶手的好友邀请,一气之下点了拒绝,过了十分钟,好友上线提醒告诉蓝河——王守义十三香上线了。

这ID真是一言难尽。

蓝河刚这么感叹完,便收到了这家伙的组队邀请,行吧行吧,组队就组队。

他们约在城门口,时间是凌晨,又是工作日,溪山城的城门口没什么人,零星几个挂机摆摊的。蓝河先到一步,拔剑出鞘,在微操下挽着剑花。游戏里是傍晚,天空铺着灿烂的火烧云,城外有风刮过山林,城楼上旌旗招展,天地静的只有风的声音,而游戏外是呼呼的机器运转的声音,热水器又启动了,呼噜噜的,等会儿可以泡碗面。

然后那个小战法来到小剑客身边,战矛背在身后边,并肩看日落。

就这样显出真实和虚拟的交错。

 

蓝河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想说:欢迎你来广州玩啊,我给你当导游。又觉得这话说的太迂回,应该说的直接点,比如:什么时候面个基?但明明电视上都看见这人好多次了,倒是叶修没见过自己,说面基显得私心过重。

叶修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蓝河听见叶修那边有拖动椅子的声音,然后是试麦的杂音,再之后便是叶修的声音了:“刚泡了碗面。”

“那你等等啊!我也去泡碗面!”

“行啊,等你。”

于是他们就把自家小战法小剑客放在城门口——一左一右守城门,像极了NPC,自顾自的说起了泡面,夜宵,新口味,长肉,平时吃什么。游戏里日月星辰轮转着,太阳落下了月亮升起了,他俩吃着泡的发胀的方便面,仔仔细细的聊天,除此之外,都不在意。

 

等他们说完了这些,正说到广州那些吃食,时差党上线了,还被人偷袭全灭,憋屈的在公会频道里说要报仇,把ID发了出来。蓝河刚巧瞟了一眼,嘿,里面有个老仇人,装备互爆好几次,于是在公会里放话:让我来!一不小心还把台词念出来了。

叶修一听蓝河这摩拳擦掌的架势,笑到:打稀有掉落BOSS呢这么高兴。

蓝河:要不一起来?

不是兴欣的吧。

不是,放心来。坐标报上来了。

厉害啊,那走。

 

叶修出马,那有什么可讲的。完事儿了蓝河在频道里说了下,便跟着叶修一起匿了。

 

刚刚的话题被突发事件打断,再提起继续讲也不知道会不会显得生硬,好在荣耀地图夜景做的不错,过去这些年不是下副本就是在下副本的路上的叶修顿在原地一小会儿,声音淡淡的:“我还没怎么看过这些。”

蓝河也猛地停顿下来了,蓝桥春雪回头去看那个战法——头微微的抬起,鼠标往上一推就是抬视角的操作。再逼真的游戏场景也不能展现人的眼睛里千变万化的光彩,蓝河看着屏幕里的小战法,想到背后的叶修,此时他眼里是怎样的景色。

应该是十年里所有竞技场上的风景吧,远比现在这好看但平静的无波无澜的日常景色好看的多。

叶修他为荣耀的竞技场而生。

所以他不该是现在这个模样。

 

他可以跟自己讲外卖,讲出门搭公交车挤了两拨人,讲这个城市的白天和夜晚,讲水电气和新开的火锅店。蓝河很高兴能听叶修跟自己讲这些细碎小事,感觉他俩从未距离如此之近。过去那些年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触及的人站在他面前,声音低低的像痒痒挠刮擦着神经,同他唠叨日常小事。

可叶修就应该在自己触不到的最高最闪亮的竞技场上,那个地方是他的栖身之所,有自己给不了他的永远荣光。

 

“你为什么,不回去呢。”

“嗯?”

“你明明可以回兴欣,回到荣耀赛场上,你明明还可以一个打十个。”

“总有一天我会离开,时间……”

“但不是现在。”

“咳咳,十个打不了,打三个还是没问题。”

“所以为什么呢,叶修。”

“别这么严肃啊,吓人。”

“哦,吓人,嗷呜!”蓝河试图发出张牙舞爪的声音,但感觉不太凶,像被剪了指甲的猫,挥舞着爪子喵呜喵呜。

叶修听了蓝河这一声嗷呜,笑了,最开始低低的,慢慢的放开了声音,敞开了笑,边笑边说:“超凶!哈——哈哈哈……小蓝你太可爱了,不不不你超凶。”

“滚蛋!”

“停……哎哟笑的停不下来……哈哈哈……”

蓝河都要被叶修气笑了,话也说的磕巴,夹杂着漫上来的笑意:“我跟你讲啊,你这样啊,诶,你那儿隔音好不好啊,你这笑声大的能扰人美梦了吧。”

“哎哟,差点忘了。还好还好。”

“那……”

“你是不是早想问为什么了啊。”

“是啊。”

“不说是不是不行啊。”

“你要不说,我就百人团杀你到吃卡。我……我超凶!”

叶修一愣,又笑开了:“噗哈哈哈哈小蓝你别闹我肚子都笑痛了!”

蓝河捂脸,看了眼电脑旁边的仙人球,简直想要仙人球砸脸——自己怎么这么傻,愤愤改口:“你要不说,就不说吧。”

叶修还在乐呢:“说啊,怎么不说,是你就没问题。”

“诶?诶?!!!”

“头号保姆,大管家,怎么能不给你说呢。”

“滚滚滚!”

 

他们在荣耀地图里慢慢晃悠,从昏暗吵闹的地下酒馆走到曾经秒杀一大片的武道场,到了传送阵又去了列屏群山,剧情过后这里原本的强盗寨子变成了湖光山色里头藏着的小木屋,成了新版本最漂亮的地方。

叶修跟蓝河讲:走,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

蓝河懵头懵脑的问:我在广州,你不知道在哪儿,说不定隔着千八百里,怎么方便说话啊。

叶修拿战矛桶他:游戏里,找个风景好的地方,方便说话。

蓝河操作着小剑客捅回去:啧,怎么还这么有情调啊。

他们登上列屏群山的顶峰,脚下是翻滚的云海,在月色下头是浓厚的奶白色,过不了多久,太阳升起,就成了闪闪的金色,是冠军奖杯的颜色。峰顶有间小木屋,还能进去,叶修同蓝河进去一看,东西都是成双的,像是武侠小说里神仙眷侣过日子的地方。

咦?神仙眷侣?不不不不哪有这回事!

最后他俩跳上房顶,角色躺平了摊开。蓝河说:这样好像在吸取日月精华。叶修跟上:来日就神功大成。说完两个人又笑了,特傻。

笑了会儿又沉默了一会儿,叶修说:我们拥有的时间非常短暂。

蓝河屏住了呼吸,手不自觉的抓紧了鼠标又松开。

所以他们需要更快的学会怎样在没有叶修的情况下成长。叶修继续说。

 

叶修带着他们拿到了第一个冠军,这是叶修能给他们的最好的东西了,关于冠军、荣耀,这样好的记忆会带着他们一次次不知疲倦的冲击那个顶峰。

接下来他们不能再需要叶修了,他们需要独自面对失败的经验。这样的经验积累的越早越好。我们拥有的时间非常短暂,我们的职业生涯就是在同时间赛跑。不然等有了足够的经验,却发现自己的手速已经换不回想要的胜利了。

荣耀当然不是一个人的游戏,但是不管游戏还是现实,每一个人都要学会独自面对和独立前行。这并不冲突。

我能再陪他们两年三年,但是我可不想看到三年后这群本来应该有无限可能的年轻人被时间禁锢。

我想,两年后,三年后,或者更远一点,荣耀会和他们一起成长的非常强大,把我甩在身后边的强大,这是我非常开心看到的事情,证明荣耀还没有老去,还留给未来的年轻人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要说原因,也没什么特别的,就这些了。

 

蓝河说:我们花了一个小时穿过大半个荣耀世界地图来到这个方便说话的地方,结果你丫就说了两分钟。

叶修:……蓝大大饶命!

蓝河才不管这个,退队拔剑把叶修从房屋顶掀下去,居高临下:那我问你,你自己呢?你怎么没想想你自己啊?!

可能没来得及想到那里去。叶修说。蓝河这一掀气吞山河,以至于叶修忘了做浮空调整摔了个狗啃屎,连带着说话都非常气弱。

傻啊你!

那也是自己选的。叶修操作着小战法站起来,一推鼠标抬起视角看月色下蓝衣服的小剑客,声音变得平稳而坚决。

你明明都不知道离开荣耀的战场你要怎么过!

是啊,最开始可不习惯了。

笨!

是啊。

那我来教你!

嗯。嗯????

不就是偶尔养个老么,我教你,养老要这样养。

蓝桥春雪站在房屋顶,手里一柄莹蓝的光剑,小剑客是白皮肤的设定,整个人在月色下头像秀润的白玉。本来只是游戏里的虚拟角色,因为声音的联系——呼吸的声音,说话的声音,强压着的哽咽的声音,显示出确定的真实。

 

想见面。

 

荣耀新手叶修在养老派老司机蓝河的带领下开始了新的旅途。

以往没注意的风景收在眼底,耳边是温温和和的秀润嗓音,细细讲这风景背后的小事情。音调或高或低,讲到特别乐的地方会故意严肃,慢慢的透出那点儿笑意,讲到惨痛过去会带点儿夸张,然后语速会加快,好像不忍回忆一样。

叶修觉得观察这些细小的声音变化同研究技能一样有趣。

 

神之领域也有湖。森之主的私人花园,带湖的那种。

这湖不错。叶修说。

蓝河听了一个哆嗦,声音不稳。

叶修就笑:看来记忆深刻啊。

岂止啊!

有湖你这水战本事还等于零。

谁懂水战啊!

我啊。

……

略懂略懂。

滚滚滚。

 

共同记忆带来无限的话题延伸,如果没有突然蹦跶出来的好多个不要命的。

是之前提到的老仇人。

看来非常耿耿于怀之前被叶修连到死,这次带了整二十人小队,非常有炮灰反派架势的嘿嘿嘿:“这回没高手帮你了吧咔咔咔咔可被我逮到了。小妹妹等会儿躲远点啊,不然误伤了。”

小妹妹说的是叶修那个号——就那个萝莉法师。

“呵呵。”叶修笑。

“呵呵。”蓝河笑。

叶修:“你别笑!有没有好点儿的装备给我几件。”

蓝河:“我哪里会随身带法师装备!”

……

蓝河:“打不过啊?”

叶修:“全灭有点难。”

蓝河泪流满面:“你好有追求啊大神。”然后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有湖啊!”

“……你说的很对。”

 

老仇人临死前爆发出非常强的生命力,挣扎着问出了世纪难题:你俩什么关系啊!这人妖你姘头啊!

蓝河惊得一剑歪了,叶修补上了致命一击,脑袋上升起一文字泡:朋友关系。

 

打完收工,虽然结局出现了惊世骇俗的剧情,两个人倒是都非常淡定。小法师歪着靠着法杖歇脚,小剑客蹲在湖边拿剑尖挑起漫天的水花。

蓝河说:当初千波湖真的是溺死一大片。

叶修:怕了没?

蓝河没回答,小剑客也停止了动作,好像在酝酿大招,瞄准两秒,一击致命。

“会回来?”

“会。”

“好。”

 

回城路上叶修突然有些神经的问蓝河:你老冯派来套我话的吧。

蓝河发了个“我不是我没有”的表情过去。又问:你怎么给冯主席讲的啊。

我说我要……休假。

然后就不见人影了。

我不是我没有。叶修来了个复制粘贴。

加油!

哪这么突然。叶修笑了。

那这油你是加还是不加。

加!

 

转眼新赛季开赛三个月。到了深秋,多事。

兴欣结束了赛季初高歌猛进的阶段,被雷霆逆转后接着一个三连败,谁都知道这是叶修离开的窟窿,所以谁都认为解决方法很简单——只要叶修回来就好了。

所以为什么叶修要走,是他自私,他想换一个队复出,他不要兴欣了,和嘉世那时候一样。叶修就是无情小人。我理解兴欣,我恨叶修,我瞧不起他。

陈果觉得这简直是匪夷所思令人目瞪口呆,不可理喻。

 

叶修做决定的时候陈果问了叶修好多次“你是不是傻!”问着问着就哭了:也没有几年了,你就安安心心在兴欣打到不能打不行么,未来的事情你不要想那么多,到了那时候我们也能好好解决的……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叶修这样去剥离开有多痛,是壮士断腕。也因此在大家选择尊重叶修的决定之后,同叶修做了非常果决的了断——没有人想前功尽弃。

三连败了,那就赢回来,让叶修好好看着。

 

但谁也没想到会有人这样想,竟然还成了遮天蔽日的浪头。

蓝河气的发抖,他想他好不容易听见叶修说他会回来,好不容易让他在这段剥离的日子里稍微好过一点,你们谁啊,瞧不起叶修?

 

第四战,兴欣主场对阵轮回6:4拼到最后一滴血取胜,赛后发布会上,兴欣全队出席,统一只有一句话——你们谁啊,瞧不起叶修?

这句话同步更新在兴欣上至官方下到个人所有的社交账号上。

 

然而这几天叶修竟然神隐了。

陈果那边联系不上叶修先是长舒一口气,想既然这人神隐了应该是不知道这些天的糟心玩意儿。魏琛倒是做了个非常大胆的假设:丫不会被做掉了吧?

陈果吓得跳起来:哎哟卧槽,别瞎说,滚滚滚,什么仇啊……要不要报警啊?

魏琛溜出去老远大声说:丫去广州玩去了!好着呢!人生幸福!

 

蓝河再联系上叶修时中间隔了三天。

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说的就是这几天。大春见蓝河这样,扔了蓝团长百人粉丝团让他带,粉丝团的大家等人齐的过程里在队频里讲最近的瞧不起事件,蓝河一看频道密密麻麻的关联词,脑袋疼,刷了一堆呵呵表情清场之后说:叶修就是很好。

频道里又半分钟的寂静,然后炸开锅。

好好好非常好!

好好好非常好!+1

是的是的非常好!

是的是的同我们蓝团长一样好。

看到最后蓝河又哭又笑,说:人齐了啊,下本了下本了。

 

刚出本王守义十三香就上线。

蓝河连BOSS爆出的装备都没捡,还是副团长捡的,飞快打字一条私信飞过去,刚好一条私信飞过来。

叶修问:今天晚班?

啊???

我这飞机到广州估计三四点,可能要麻烦你……

卧槽!

啊?

不麻烦!

到时见。我手机号187XXXXXXXX,电话联系。

啊我手机号139XXXXXXXX。

然后就下线了。蓝河看着灰灰的小人头像,觉得一点儿也不灰,亮亮的,什么都亮了。

 

凌晨到来的非常慢,百人团带着打了两拨,没有野图boss尸横遍野复活来复活去的杀时间,于是继续带二十人本,然后十人本,五人本,眼看着时间快到了——出野图了!

艹!蓝河这一嗓子惊天动地,在公会里迅速拉扯起一个百人团开赴战场,大春和二笔又另带了两团上,想着大晚上的没什么有力竞争,还不是手到擒来。结果遇到了中草堂。

大春直接摒弃人设开骂:草泥马这BOSS你跟我们大蓝雨哼哈二将抢个屁!

车前子这会儿估计正精神着,怼回去:我认识你的美啊!吃我飞刀剑啊!

这一说大春才明白,都有需求,还刚需,八成得不死不休拼到最后一个人,没两个小时完不了。吩咐蓝河:你那团跟着T行动。

蓝河说好。

答应的干脆果断令人放心,大春觉得蓝河这人的确是好,又猛地想起——蓝河!大春嚎了一嗓子:你是不是说今天三点过要出发去机场接人来着?

啊……没事,BOSS打完再去。

等BOSS打完黄花菜都凉了,你人生幸福是不是就没指望了。

有指望有指望,大哥您别闹,我这人是有大义的!说着就要抬手比个一颗红心向太阳的冲锋姿势。

大春赶紧挥手表示别别别,然后磕巴:那你,带T团?

成。准备了啊……

 

三——

二——

一——

开怪!

 

BOSS倒地归蓝溪阁,中草堂也是正儿八经拼了个全家底,精神可嘉,就是也真他妈打了两个小时,蓝河一看时间,五点十分,再一看消息,没有?顿时慌了——刚刚谁说的黄花菜凉了没指望的???

“大春!车钥匙借我用用。”

“行,路上小心,对了你那车钥匙回头借我一次?”

“趁火打劫啊你,行,我走了先。”

路上等红绿灯时蓝河心还是慌的,赶紧深呼吸,结果手机又开响,打扰节奏,心里边儿更乱了,于是难得的语气不太友善的讲电话:“谁啊?”

“我,叶修。”

“……………………大……大神我错了我没看来电显示!”

“噗。”

“居然没呵呵?”

“那,呵呵。”

“你赢了。”

“我刚到,你别急。”

“好好好,那你先找地方坐坐,机场的金拱门?”

“行。”

绿灯。一路通畅。

 

蓝河冲进机场的架势非常飘逸,站在大厅中间,旁边是稀稀拉拉的人群,蓝河在原地打了个转,晕晕乎乎的分辨了半天方向:金拱门在哪边来着?哦哦哦这边。随手把跑歪了的外套领子拉一拉便冲了过去。

叶修坐在里间靠墙的座位,一手搭在行李箱上,脑袋往后仰着打瞌睡,又慢慢的歪过去抵着墙。蓝河悄悄的靠过去,看了眼发现没认错,是叶修,又想真人和电视上没差,然后去了点餐台,六点,早餐刚刚开始供应,天边有些亮了,蓝河望了眼天色,跟服务员讲:要两份吉士蛋麦满分,一份咖啡换成豆浆。

蓝河端着餐盘过来的时候叶修迷糊着睁开眼,正拿手揉脑袋,一看就知道是撞墙角了。蓝河也不拘谨,笑,声音没压着,好像一点儿不把叶修当大神。

叶修这下彻底清醒了,见眼前好看的小青年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露出整整齐齐的八颗牙,托腮郁闷:“当我不要面子的啊,好歹是大神。”

“是是是。”蓝河笑着说,坐下来把豆浆的那份推到叶修面前:“来,吃点儿东西。”

“嗯。”

“住的地方定好没?”

“定了。”

“行,那我等会儿送你过去。”

“我要忘定了……”

“那赶紧现在定啊。”

“……”

“其实也可以上我家睡沙发。”

“啧啧。”叶修笑,又托腮,看着蓝河:“你这人挺自来熟。”

“额……其实也不是。”

“嗯?”

“你要想从第十区到现在两年多了诶大神,再不熟也熟了吧。”

“瞎说,我跟梁易春就不熟。”

“啊?”

“我跟你还是熟的。”

“是是是,跟我熟跟我熟。”蓝河狂点头,然后很小声的说:其实才不止两年呢。

 

早饭后蓝河把叶修送到酒店,到地方后蓝河发现酒店离蓝雨特别近,问了叶修一句“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叶修说行啊,然后解安全带,推开车门准备下车的时候一个猛回头,蓝河惊得弹起来脑袋撞车顶棚,撞得龇牙咧嘴:“大神——”

叶修先是被吓到,又笑起来:“我就是想问,这是第一次见面吧?”

“是啊。”

“挺好的。”说完叶修就下车关门走了,蓝河坐在车上,摇下车窗,看叶修的背影,有些愣——是啊,这才第一次见面。

 

不知道是见了叶修还是早上那杯咖啡,整个上午蓝河如有神助,和大春竞技场来了个五战五胜,还要再来一场被大春拒绝,问蓝河:“黄花菜没凉啊?”

蓝河回:“没凉没凉,热着呢。”

“你这嘚瑟样啊没法看了。所以你接谁去了。”

“接叶神。”

“…………………………?????蓝河你一定是在逗我。”

“哪有,晚上要一起吃饭不?”

“不了不了,不打扰你们。”

“有什么不打扰的啊。”

“不不不很打扰真的不吃。”

蓝河,懵头懵脑:“哦。”

旁边二笔简直要急死了,大春拒绝完之后也很急:到底能不能成啊!

 

大春二笔下午下班时候看到等在蓝雨门口的叶修。叶修同他们打了个招呼,坐在门卫大爷给的小板凳上,一手松松的搭在膝上,一手拿着手机,看表情感觉这人心情很好,距离不远,也没散发着闲人勿近的气场,大春便走过去,问:“等蓝河啊。”

“是,他说他马上来。”

“喻队和黄少没招呼你吃饭啊。”

“这不蓝河先说了,就拒绝了。”

“啧,大神你比蓝河有觉悟多了,蓝河那木头脑袋,我看着都着急。”

“他怎么了啊?”叶修露出很感兴趣的神色。

“他今天还问我们要不要跟着一起来和你吃饭。”

“哦,那你们要不要一起?”

叶修这一句话问的非常顺溜,大春震惊,仔细打量叶修半晌:“大神您这是在说反话吧?”

“哪儿有啊,我像是这样的人么。”

“这饭不就是该你俩吃么?!你都拒绝喻队黄少了!”

“喻文州心黑啊,黄少天话多啊,吃顿饭多麻烦。”

“……你们两个笨……”

“?”

蓝河卡着两厢无言的时间点出来了,看这情形,又问了大春二笔一句:“要不要一起吃啊。”

大春二笔冷漠脸:“不了,谢谢。”

“真不啊?”这话是叶修问的。

大春二笔更冷漠了:“你俩自己去吧。”

“哦……”叶修应了句,转过头去问蓝河:“你和他俩关系不好?”

“我还想问你呢,你刚刚又脸T嘲讽了?”

大春二笔绷不住了,哭笑不得:“你俩快去吃饭成么!”然后看着两人并肩往前走的背影一声感慨:“没救了吧!”

 

挺普通的一顿晚饭,普通菜色,家常味道,两个人吃了个饱,结账后从小店出来,走了小半段路,看到路边的单车,一人扫了一辆开始骑车,最开始慢悠悠的,后面蓝河带路骑到滨河路上,车挺少,两人便骑快了点。晚风迎面过,蓝河单手扶着车把,一手举起来,指尖划过河畔那一方小小的天空,萦绕着风的味道,近海的味道,入海的河流的味道,城市的味道——行道树、高楼,行人,车流。叶修跟在蓝河后边,细细的看前面的,那样好看、年轻、挺拔、不畏前路、明亮透澈的青年。

好像突然有什么就不一样了。

 

“叶修。”蓝河慢下来同叶修并肩骑,“明天我有假。”

“好啊,导游当不当。”

“嘿嘿,当!怎么不当!”

“明天……”

“明天我去你酒店楼下。多睡一会儿,十点见?”

“好。那这会儿骑回去?”

“行啊,要不要比个一二名啊。”

“算了啊算了。”叶修笑着求饶。

蓝河也笑,又重复了一次:“明天十点见。”

“好。”

 

第二天叶修想不到啊!真的想不到啊!

“蓝河你吓到我了。”

蓝河想把脑袋塞衣领里:“这大春的。”

“哦,大春的啊。”

“我昨天借他车,他今天就把我车骑走了,我车比这个更帅。”

“但你也没跟我讲今天骑摩托过来啊。”

蓝河身旁停了一辆非常非常乖巧圆润的小摩托,白色的,重新上了漆,变成了一只胖达。蓝河看叶修这反应,来了个捂脸猛回头:“我车真的很帅!”

半天叶修没应,蓝河悄悄回头瞅,发现叶修已经走到他身后边,带着点揶揄的表情:“老司机带飞?”

“我车技挺好的。”

“我就是挺意外的。”叶修说着,一抬腿耍了个帅坐上小摩托。

蓝河把头盔递给叶修,叶修拿住没急着戴上,看着蓝河。蓝河也看着叶修:“不戴啊,我给你讲不要被这车外表蒙骗了,大春都是骚在内在的。”

“你就不给我讲讲你怎么还是个机车少年啊?”

蓝河顿了顿,坐上摩托,头盔拿在手里:“就上学时候不天天骑自行车么,有次骑车回家路上被人飞车抢包了。”

叶修坐在后座静静听。

“当时跟打了鸡血一样骑着那辆歪龙头的小破车追了五公里,但还是没追回来,丢了特重要的东西。”

简单几句就说完了,叶修也没逐字逐句的去问,比如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两人齐齐戴上头盔,蓝河踩下油门,提醒叶修:“抓稳了啊。”

“啊?”明显不信这个胖达有什么大能量。

然后就被这骚在内在的澎湃动力给来了个下马威。

叶修先是猛地一个后仰,又一个前倾,胸膛便紧着蓝河后背。突然加速的心跳声透过秋天的衣服传递过来,蓝河觉得自己在短短的一瞬间就脸红耳热了起来。

前方绿灯,胖达小摩托搭着两个笨蛋往前走,时速四十公里,走一生可以走很久。

 

一逛逛到天黑。

胖达停在路边,蓝河买了两罐绿茶,跟叶修坐在马路牙子一人一罐,远处是夜色中璀璨的广州塔。叶修喝了一口,罐装茶加了不少糖,在口中甜甜的,仔细算算来广州的次数两只手已经数不过来,而广州塔,每一次比赛完后出场馆后都能看见,只是到底同今日不太一样。

说不上来,就觉得好看。

蓝河偏头去看叶修,叶修刚好也偏过头来看他,互相对视,然后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蓝河说:“明天我,要上班。”

叶修说:“刚好,我明天飞机。”

蓝河:“这么快就走啊?”

“嗯。”叶修点头,“有事儿得做。”

蓝河蹦起来:“叶修!”

“嗯。”叶修点头。

“我超高兴!”

“我还没说我做什么呢。”

“就是很高兴。”

“是你加油加的好。”

“别吹我啊。”

“没吹,真心的。”

“别……那什么时候能再看见你啊?”

“想什么时候都行……嗯……最近不行。”

“话说大了吧。”蓝河笑歪过去,不知道算是歪对了地方还是错了地方,反正歪到了叶修肩上,都靠上了又被吓得赶紧往回摆坐端正了。

叶修眼睛往前看:“怕什么,我身上长刺了啊。”

“没有没有。”蓝河连忙摇头,感觉得到自己耳朵尖儿发烫。

叶修这才又转头去看蓝河,看了会儿,顿了一下,张开手臂抱了抱他。

“看,这不是没长刺。”

 

时间非常短,一天多一点,两天不到。

蓝河坐在蓝雨俱乐部的大窗户边上,这里偶尔有飞机从头上飞过,看得见浅浅的航迹云。

这之后叶修的二十四个小号便没有上线了。

蓝河看着叶修那个歪七八扭的笑字头像,还有手机通讯录里头叶修的手机号。记忆里除了声音,多了拥抱的触感,还有无数铜矿——能办一五金厂了。

所以已经不需要去刻意维系什么联系了。

 

叶修又消失在人群视线中一段时间。

网络上流传的零散目击消息表明丫最近满世界乱跑,国外一转国内一转,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有人做了个大招蓄力条,按公里数算,越攒越心虚,觉得这大招出来怎么接啊。

蓝河看了那个贴,想怪不得这人说最近不行。

 

大招条攒的突破天际的时候叶修总算又出现了,虽然只是在微博评论里。

微博上有人扔出一个问题:怎样宠男友。又自问自答:每天给他留一两个小时自己呆着,他会很开心的。下边儿评论纷纷圈自家男友,男友纷纷展现出了高超的绝地求生技术。

你要吗?我不需要的。

真的吗?我希望你每天这两个小时也不给我。

以及——

沐雨橙风:@君莫笑 来回答回答。

君莫笑:谢天谢地,有两个小时太好了,你真好,再多点儿呗。

沐雨橙风回复君莫笑:就你这样还送人礼物呢,准玩儿完。

 

教科书般的零分回答纷纷被叶粉叶黑挂出来,吃瓜群众表示这俩该不会在恋爱吧。

瓜吃的很饱的群众表示:不不不不不,一看就是苏女神在给叶神做恋爱指导,至于喜欢谁嘛就不知道了。[瓜][瓜][瓜]

楼上好像有真相!

没有的没有的。继续[瓜][瓜][瓜]

 

大春二笔连瓜都懒得捧,蓝河倒是抽空看帖子看的津津有味,大春走过去一掌糊蓝河后脑勺:“还看啊?说不定就是你呢。”

“和我什么关系啊。”

大春被噎的没话说:“……工作吧工作吧。”

 

叶修这个小八卦让荣耀在日常联赛外多了点热闹的话题,加上掰着指头算算全明星也快到了,就更热闹了,在热闹外头又裹着一层凉:今年全明星没叶修了啊。

总还会以别的方式参加吧。

这都快半年没见了。

以后会越来越难见吧……

前几年退役的老队员都看不到影了。

我特想念方世镜。

同为姓方的,方士谦也是个撒手没。

信我,真诚的方锐大大退役之后肯定不会撒手没。

以后的事谁知道啊。

楼上谁啊!叉出去!

我就说一句,联盟现在都不记得他们了!

 

然后联盟就被高高挂起了。

冯宪君觉得可委屈,再晚几天联盟就给你们送大礼,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时间一到号令一下了。于是冯老爷子吃了片药喝了口水,看向坐在一边儿看手机的叶修:“这可是你的锅吧。”

“是是是您说的对。”

“不真诚。”

叶修就笑:“那就提前几天宣布,宣传片都剪好了,今天不就是来看的么。”

 

联盟至今十年过半,离开的职业选手有的普普通通甚至无名之辈,有的曾经星光熠熠退役时一身灰尘,有的一直一直满身荣光。

但终归,成为过去、成为记忆、将被忘却、无能为力。

当时叶修找到冯宪君说:荣耀有一天也会被忘记。

冯老爷子一听,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瞎说!

叶修表情仍然很正经:荣耀公司都不敢打包票说这游戏能运行一辈子。

冯老爷子败下阵来:是。

叶修继续说:有一天别人能把荣耀忘了,但至少现在,我们可不能忘记他们。

冯老爷子点头,然后又摇头:你丫就是不想让人忘记你吧!狡猾。

哪儿能啊。叶修正经了大半天终于笑了:我有人惦记的。

冯老爷子没话讲了。

叶修又凑上去:联盟这家底,能翻翻不?

冯老爷子一挥手:翻翻翻。

 

早年联盟摄影还是个渣,转播靠网络,现在流传的视频经过无数次中转压缩成了高糊,连当年一叶之秋的黑丝兔女郎的辣眼装备都看不清。至于第一赛季总决赛,简直是史上第一混乱了。两队粉丝先是隔着围栏开始对喷,然后开始隔空干架。

一边哭着说:我们是冠军!

一边还是哭着说:为什么我们就输了啊!我们那么努力!那么厉害!有荣耀第一的驱魔师!

那边队员被下面粉丝委屈巴巴的话给带的掉眼泪,脾气急一点就要冲上去,被郭明宇吼住:“手还要不要了!职业选手还当不当了!”

冯宪君简直要晕过去了。那时候还年轻,算中年人,急的喊保安,又掏出钱夹给塞钱说不要讲出去,又冲到中间拉架:“第一赛季就打架!闹大了就没有下个赛季了!你们闹啊!可劲儿闹!”

转播师傅早卡了,就剩下现场工作人员拿手机录下这段,画面摇摇晃晃模糊不清,听得见胜者的哭泣和败者的哭泣,最后这段视频还被冯宪君搜刮了过去,塞进联盟资料库,再也没拿出来过,只是冯宪君一直记得,刻骨铭心。

那是荣耀的开始。

 

按时间排列的资料库里还有一段同时期特短的视频。

 

是在后台。第一赛季联盟挺穷的,同赞助拉拉扯扯到最后抠出点钱租了一个不错的场馆,面子上不错,后台可他妈糟糕了,那个通道黑黢黢的,就一盏几瓦的白炽灯。叶修看到屏幕上出现荣耀两个大字之后就默默的到了这里,烟拿反了,点着了烟蒂,于是又点了一根。

第二根烟抽到一半的时候陶轩来了,手揣兜里,走路颠儿颠儿的。

叶修笑:“这么乐啊。”

“说的跟你不乐似的。”

“我刚烟都拿反了。”

然后陶轩也点了根烟,两个人站在那儿,靠着墙,彼此非常沉默。

应当是出神了。

回神儿的时候叶修问:“陶哥,咱们是冠军吧。”

“是!我们是冠军!We are the champions——”陶轩大声回答,还唱了起来,狭窄黯淡的通道里头回荡着他的声音。唱完陶轩拿出手机:“叶哥,录个视频吧,纪念一下。你又不上台,但总要来点儿东西纪念一下。”

叶修说好。然后侧过去对着镜头:“要说什么啊。”

“比个姿势啊,别叼烟了,烟都燃完了!”

叶修愣了愣,手脚好像不知道怎么放似的,非常尴尬的笑着比了个V字手,手指还戳到了脸颊上。背景音里有陶轩的爆笑,然后陶轩问:“开心吗?冠军!”

“开心。”叶修对着镜头笑着说。

那是十七岁。

 

然后第四赛季,这次没干架了。

季冷舍命一击带走一叶之秋,嘉世被霸图一波带走。

大局已定,季冷最先走出比赛席。

第一次,这个小刺客走到聚光灯下。普通的青年,甚至乍一看没有什么吸引人的特质。但是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我是谁!季冷大声喊出来。

季冷!

牛不牛逼!

牛逼!

我们是!

我们是冠军!!!

季冷张开双手,身体往后仰,聚光灯打在他身上,属于季冷的声音回荡在场馆。

然后韩文清走上来,张新杰走上来,李艺博走上来,霸图的队员正选替补候选工作人员工会人员全部冲上来,把季冷围在中间。嘉世在一边看着,冯宪君在一边看着,叶修透过比赛席的玻璃看着,摄影机对着他们。

又是一年。

 

再然后,便是这次叶修到处跑着攒条的视频了。

叶修到广州去了蓝雨俱乐部,老板从文件夹下头的文件夹再下头的文件夹里找到了很久之前的短短的视频,是方世镜。

魏琛离开,方世镜成了蓝雨的队长,夏休期,老板跑训练室找他,一时起兴打开手机相机,问方世镜:“队长。”

“嗯?”

“叫你呢,队长!看镜头。”

“让我看什么镜头啊。”方世镜笑的特老实,拿下巴点点远处两个少年:“老板,我觉得我们一定会是冠军。”

 

然后是方士谦,就他能跑,蹦国外去了。

叶修拿手机拍,把自己撇在画面外头,问:你当年撒手没,王大眼不恨你啊。

他可恨我了。

远古大神对话胜负五五分,叶修被噎了个嗦不粗话。

那边方士谦嘚瑟一会儿,转过来对着镜头,换了个嘚瑟表情:我徒弟现在厉害吧!

厉害厉害。叶修回答。

小高也成长起来了。

是啊。

所以你看。方士谦笑:这不挺好的么。

 

还有很多很多人,生活的痕迹划在他们手掌心,已经不再是一双职业选手的手了——为人父母,挣扎生活,有钱了落魄了,新的梦想,死去的梦想……

这时候再去追着他们问荣耀,有的躲闪着不肯谈,有的哭着笑着,讲那时候啊——

天地广阔,星辰大海,荣耀熠熠生辉。

 

冯宪君说:离开是不得已。请记住我。前几年老片子里面的老话了,让我用用。

从今年开始,全明星增加周五晚一场,曾经站在这个战场的退役选手会回到这里。

我向你们保证,荣耀会永远记得他们。

这是他们的荣光,他们的战场。

 

对了,这是叶修的主意。冯宪君又解释了这么一句,在微博上,还@了一把。

 

蓝河看到这条微博来了个原地陀螺转,然后一脸纠结的握着手机,他这时候特别想见到叶修,很想很想,如果不能见面,听声音也好啊,QQ也可以啊,怎样都好。

然后他很慢很慢的打字,在聊天框里:大神,魏队参不参加啊。

三秒,叶修回:他不来。听说直播就不来了,老魏要是上直播,说话都变成bi——bi——bi——了。

蓝河爆笑,然后又猛地顿下来,想接下来该说什么,怎么办不知道说什么,说……说……还没想出来说什么呢,那边叶修又说到:你每天给我多少小时啊?

啊?

问你呢?

蓝河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之前那段子,但也没懂怎么会问这个,干脆傲娇一把,回到:忙着呢,给你两小时不错了,哪儿来的二十四小时给你啊。

叶修:两小时也可以,慢慢往上加。

蓝河腾地一下脸红了。

叶修明显没什么自觉,继续说,放大招:对了,过段时间有快递给你记得收。

什……什么?

快递,全明星周五晚上那场的票。

 

蓝河觉得刚刚那个陀螺转转的有点儿晕。

 

全明星到来的非常快。

体现在日历上每过一天的×和正式日子那天红艳艳的一个圏。

 

本来以为这一晚叶修是当之无愧的主角,毕竟荣耀十年,今年退役,五冠在手。

然而哪有那样理所当然的简单事情。

没有谁是主角,只有时间是。

 

有人拿着话筒特腼腆的讲:我是丁零,最开始在皇风出道,第三赛季,后来交易去了越云,打了两个赛季就退役了,现在结婚了,我老婆特好看。

比苏沐橙都好看?

嗯!我眼里她最好看。话说这送分题还是送命题啊!

 

我原来在虚空,账号是弹药专家全透明,退役后舍不得又在公会干,然后从全职变成兼职,现在开了家麻辣烫店,离俱乐部挺近的,队员偷吃麻辣烫被副队抓正着的事情真的百看不厌,还有队长也这样,只是不知道为啥副队老抓不着他。

看直播的李轩要哭了。

 

我呢开了家网吧。老本行,干的可开心。每天都能看见大家玩荣耀玩得很开心。

 

……

 

最后才是叶修,主持人把话筒递过去,递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心想就这人的大BOSS属性——没想到现场非常非常平静,没有预想中轰然爆发的人声热浪。

叶修接过话筒,一时也没说话,好半天才“欸”了一声,问旁边主持人:我说什么?

主持人差点没脚滑摔跤,您这是给我挖坑吧!

叶修摆摆手:习惯了拿鼠标,还没习惯拿话筒。

说完又没什么停顿的接着讲——

半年里做了很多事,虽然不知道怎么样说出来,都是和荣耀有关的事情。

谢谢荣耀。

 

蓝河坐在观众席上,稍微靠后排的位置,戴着眼镜也看不太清叶修的面容,只能看场馆顶的四块大屏幕。蓝河身边是一个姑娘,从叶修接过话筒开始就埋着头,非常低的啜泣声音掩在叶修的声音里面,在叶修的尾音落下之时,突然停止。

那姑娘抬起头,看着叶修,蓝河也顺着那目光去看叶修——之前老觉得这人,讨厌,嘲讽,脸T,厚脸皮,有时候又笨,走路没个正形儿,老抽烟,烟嗓还撩人,也没个自觉。

这会儿看过去,觉得他,挺好看的,身形很帅,这会儿坐在那儿显得飒然洒脱,稍微收拾一下看着根本不像二十七八的人,又想想之前,怎么就那么熟络,还有那个拥抱,非常暖和非常温柔。

还有更久的以前,骑着歪龙头的小破车狂追五公里,风把身上的校服吹得鼓胀,最终也没追回来的,是一张战斗法师的,自己人生中第一张荣耀账号卡。

 

叶修我喜欢你!

那姑娘很大声很大声的喊出来,整个场馆都听见了这句话。

谁不想对叶修表白呢——感谢的,喜欢的,崇拜的,敬仰的。

于是此起彼伏着——叶修我爱你!叶修我喜欢你!十年荣耀不散场!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场中间那个人。

 

蓝河还是看着叶修,远远的。嘴唇有些颤抖——有些话从来没想过会说,也从来没想过要对别的人说。现在想想,明明早该说出口,哪像现在被几千上万人抢了先,怎么就那么笨!

所以现在到底在发抖些什么?害怕么?哪有,这人从来没让自己觉得害怕,安心倒是真的。那是为什么呢?哎呀现在谁还管这个啊,之前笨就笨吧,现在还不说那真的就是笨死了。

于是那些声音里又加入了一道,没有很大声,像是面对面的诉说一个确定的不能再确定的事实。

蓝河说:叶修我喜欢你。

 

我原来……喜欢他啊。

 

至于剩下的那个笨蛋——

 

叶修用多年握鼠标的手握紧了话筒,手抖到不合格,动作有些局促,拿着话筒凑到嘴边,一把烟嗓:我爱你。

 

FIN.


非常长,流水账,大白话。

虽然两个人生日隔得远了,但总觉得还是河河的生日过得像河河和叶神两个人的生日。

反正这俩总是在一起的。

生日快乐呀!

总之给最近无端糟糕的自己一点儿糖分养料,啊,活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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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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